□ 赵大明
1976年,是我上山下乡的第二年头。
那时,我上山下乡插队落户在邵东县鸡笼公社江口大队第一生产队(今双清区渡头桥镇姚喆村)。
我入队那年,生产队开始在队里试种晚稻。为了第二年的生产,队长安排我和晓哥负责生产队的水稻升级制种。
为了更好的提升水稻产量,我们从早稻就开始制种。
我们那时制种水稻名字叫着农口五八。
对于这个新出现的水稻名字,我的乡亲们不是十分接受。
因为,我们那时种植的水稻个儿较高,金黄的稻穗垂在稻杆上饱满悠长,收割打稻晾晒之后,打成米,煮成饭,口感是相当不错的。
相比早稻,晚稻农口五八就没有这么好的看像:矮矮的个子,稻杆比早稻要短三分之二。
农口五八虽然稻穗比早稻要长很多,谷粒比早稻多且壮实,但是仍然不被我的乡亲们看好。
究其原因,是这种稻米还处在乡亲们的认知其间。乡亲们喜欢做比较,将两种稻谷打成米煮成饭做了仔细的对比:同样一餐饭,用乡亲们栽植无数代的早稻米煮饭,米放得少一些,煮成的饭却多一些。用农口五八煮饭,用米要多一些,而且还糯一些。对吃惯了早稻米饭的,特别是稻谷不能维持全年的吃喝的乡亲们来说,当然对农口五八产生了排斥。并且还唱出了“农口五八,鸡都不呷”的歌谣来。
为了改变这种被动局面,我和晓哥从秧苗栽植入手,发誓要搞出产量高,口感好的水稻品种来。
队长把一丘大约五分面积且水力资源丰富的粮田給我们做实验田。
我和晓哥自担任生产队的制种员开始,就把整个心思放在了水稻制种上。
我们先从早稻开始制种。我和晓哥把需要制种的两种水稻分成并列的两行插在试验田里,名为杂交水稻。
其实在水稻还未抽穗扬花时,我和晓哥工作还是比较轻松。
我们每天到试验田看一看,或除草,或施肥,轮着来。
于是,试验田里这些水稻比其他田里的水稻长的格外青翠挺拔,每蔸都比其他田里的水稻粗壮多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试验田的水稻终于扬花抽穗了。
我和晓哥的工作忙了起来。
开始,我俩一蔸一蔸禾苗的授粉(名为人工授粉),觉得太辛苦了,太麻烦了。于是,我和哓哥一人拿一根竹对着禾苗进行人工授粉。
如此这般,我和晓哥忙得不以乐乎。
经过一天的辛勤付出,我们的早稻制不亦乐乎告一个段落。
以后的日子,我和晓哥俩就盼着稻子成熟。
收割水稻的工作终于在我们期盼下如期而至,我们迫不及待的把制种的稻子收割完毕,打下晒干,用风车一吹,空壳率达到了百分之七十,这一下,我和晓哥傻了眼。
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呢?
我帶着满腹的疑惑走进了公社农技站,找到农校毕业的姚站长,向他求教,并把制种的前后经过向他诉说,姚站长拍了拍我肩膀,说:小伙子呀!问题出在人工授粉上。
姚站长说:你们人工授粉,实际上把水稻的花粉都打掉了,根本就没有授粉。你们栽插的两种水稻生长没有同步,花期不同,你们人为的操作,把已开花的水稻花粉打掉了,水稻长成后当然是空壳了。
听完姚站长的讲评,我豁然开朗,对着姚站长行了个军礼就返回了生产队。
回到生产队后,我认真的翻阅从姚站长那里借来的农业知识书籍,从水稻的生长期学起,扎实了解水稻在什么时候扬花抽穗。
经过认真的揣摩,我再次来到公社农技站,找到姚站长,并从别的生产大队购买两种杂交水稻的秧苗,将晚稻制种的工作程序重新启动。
有了早稻制种的第一手资料,加上姚站长的面授机宜,我的晚稻制种便轻车熟路。
我把需要制种的两种水稻秧苗一蔸前一蔸后的插在试验田里。然后跟踪护理,并记下日记。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制种基地迎来了禾苗扬花抽穗。
有了早稻制种实践经验,我和晓哥再也没有拿着竹杆去人工授粉,还是听其自然,由大自然的清风去授粉。
其间,公社农技站的竹竿长多次亲临现场面授机宜。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基地里制种的稻谷成熟了,这些制种后的水稻。的确比旁边田里稻谷穗长很多,而且壮实饱满,我和晓哥高兴地笑了。
收割水稻的那天上午,公社农技站的姚站长陪着公社朱书记和四个面孔陌生的领导来到了我们的实验基地。
公社朱书记指着另外四名领导分别介绍给我们说:这位是县委岳书记,这位是区里张书记,这俩位是县知青办的宋主任和县农技站冒站长,他们来看一看你们的水稻制种的。
我们与这些领导一一握手后,只见县委岳书记,脱下凉鞋,撩起裤脚,便走进了我们的试验田里,随手摘了几根稻穗,拿在手里仔细的察看。然后,上了塍,又在旁边的田里摘了几根稻穗,比了又比,看了又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没想到县委岳书记这样随和,没有一点官架子,整个动作就是一个庄稼老把式。
县委岳书记对公社朱书记说:今年你们公社报县先进个人,把小赵和他的搭档放进去。
于是,当年年底,我和晓哥双双走进了县委大礼堂,接受县里授予我们的奖状。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邵阳市双清区作家协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