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初

　　长满青苔的路

　　初夏时节，回乡看望父母。得知我们中午回家吃饭，母亲去菜园摘菜。我出门去寻。刚出院门，我便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嘴中念叨，“地怎么这么滑?”这才发现，在我们小时跑得寸草不生的小路上，已长满了青苔。往田坂深处走去，以前挑着一担粪还能行走自如的田埂，只能依稀看到路的影子——两边都长满了蒿草。

　　鲁迅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在乡村，年轻人去了城市，走路的人少了，乡村的小路便在慢慢地消失。倒是不远处，有大型挖掘在作业，好像是在加紧平整一些田地，并修了一条宽宽的机耕道。

　　寂寞栀子花

　　“栀子花开啊开，栀子花开啊开，像晶莹的浪花，盛开在我的心海。栀子花开啊开，栀子花开啊开，是淡淡的青春，纯纯的爱。”那首《栀子花开》曾唱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歌声响时，让人无法不想起，曾经的乡下姑娘，鼻尖凑在栀子花上闻香的清纯美丽，还有小姑娘摘下栀子花戴在头上或手腕上，玩跳房子或跳皮筋的游戏，那笑靥是最美的乡景。乡村的栀子花，是那样的招人喜欢，甚至有小姑娘偷家里的鸡蛋跟人家去换。若是没有人看着，栀子花树上的花真是“落不得大”，还是个小花骨朵，就会被人摘走，用水养着，等它慢慢地开。

　　如今，栀子花依然盛开，香气四溢，树间却是黄白相间。谢了的花，黄而不落，与新开的花相映成趣。不知为何，如此美丽的栀子花，怎么也招不来年轻的姑娘采摘，只能寂寞地开着。

　　夜晚的烟花

　　乡村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芳香；乡村的夜，是寂静而空旷的。寂静的夜晚，空中升腾起了一束烟花，伴着噼啪响声。

　　“这么晚，怎么还有人放爆竹?”我问。

　　这时，又一束烟花升起。父亲说，“可能是又有人过世了。”父亲开门，望了望烟花升起的地方，“从方向和距离来判断，应该是XX村。”那个村庄对我来说，太过陌生。小时候父亲可能带我去过，但记不得来去的路。

　　“听说XXX得了癌症，在外治了两个月，晚期，孩子尽孝了。后来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吵闹着要回老家。于是孩子找专车把他送回了家。来时他已不能说话。估计是他走了。”父亲说这话时没有任何的情感渲染。这也许是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头的淡然，也许是他在乡村听了太多这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