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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糍粑

来源: 作者: 编辑:赵绍君 2017-02-06 11:5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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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封宇平

  本周已经是连续三个早晨,同事将烤得蓬松诱人的糍粑馈赠给我,无论是烤得炭化的条状焦痕,还是粘连绵柔的内芯,就是硬硬的外皮,都咀嚼生香。儿时就喜欢在煤炭火上横架铁夹,拿一两个糍粑就着火烧烤,不时翻动,以免受热不均,最后看到糍粑突然地鼓胀起来,热气冲破表皮,叹完气又小小地塌陷下去,这是烤熟了的标志。就会抓起来,在手掌间拍打,抓去焦黑的部分,撕成连皮带肉的小块,原味吃,也可以蘸糖吃。

  糯米打制的糍粑是湘西南最接地气的美食,如果按照《舌尖上的中国》的调调,可以专门拍摄制作和食用糍粑的专集。不说它可以切碎和甜酒鸡蛋一起煮做早点,不说它可以油煎翻炒成为一盘菜肴,单说最简单的吃法——烤糍粑都滋味悠长。过年的童谣,专门有一句是“二十八,醸糍粑”。糍粑是家家过年必备的东西,只有做好了糍粑,“二十九,样样有”就可以烤起糍粑等除夕了。

  然而之所以会觉得糍粑滋味深长,自然和记忆中几个难忘的情景有关:记得还是在油库当警卫的时候,当时油库有改造项目,施工队的钢架、扣件、架板和水泥钢筋堆积在库外操场上,晚上由一对民工夫妻守夜。我深夜做安全巡逻的时候,看到朴实憨厚的两口子在烤火的火盆上互相倚靠着,有说有笑的。这样寒冷的冬夜,他们要如何熬过去?走近才发现,他们没有做饭的工具,正在烤糍粑当夜宵。我转回值班室,将我夜宵吃的方便面拿出2包,走到他们的窝棚前递给他们,请他们烧水泡面,聊以充饥。刚好,有一个糍粑烤熟了,他们捧着送给我。空旷的油库门外,我们三个人分享着糍粑,尽管粗糙得还有未捣碎的米粒,我却一直记得这个糍粑的味道。

  到邵东过冬的时候,看到大姨在木臼里用大木头锤捣糍粑,自告奋勇地要自己挥锤去捣,没想到才几下就力气不够用了。你怎么使劲砸下去,也是砸在粘稠的糯米浆团上,而你要是回锤慢了,锤头就会被饭团子粘连住,撕扯不开,无法扬起。有时扬起锤头花费的气力远比砸下去大,真恨不得像揉饺子面团一样去拿自己的拳头砸。而要想吃到有嚼头的糍粑,就必须千锤百炼地敲打。无力锤打之后,看到大姨不紧不慢地,一记一记地砸下去,扬起来,巧劲不费力,很有劳动美学,当时真感叹中国母亲的耐力和耐劳。觉得吃一口香糯的糍粑,就是吃着大姨的勤劳和疼爱。

  还记得做卸油工的时候,卸油作业完毕,休息之前需要进食。如果纸箱里没有了方便面,就只有在扳道工的大炉边,贴上糍粑,勤翻动,多看火候,这个时候,不只是为自己烤,也很难一个人吃个完整的糍粑。而栈桥上的兄弟所带的糍粑来自各地,不同的习俗,就有不同的形制,有的还点了红点,有的打了花纹印模,有的必须先泡水,龟裂的糍粑不好烤,碎裂的糍粑只有丢进水壶,熬成糯米粥,大家各倒一碗,喝了果腹驱寒。这些都是卸油工、扳道工的夜宵。烤熟之后,你掰一边,我揪一块,分享起来,糍粑的味道别提多香了。要离开大家的时候,都回忆起一个糍粑众人吃的情景,就是大铁炉上炖起狗肉,喝起啤酒,也没有糍粑那样解馋疗饥。

  以前家里还烧煤炭的时候,深夜时,如果饭锅里没有我习惯吃的冷饭团,我就会拿一张糍粑,去火上烧烤,烤完糍粑,才会换煤封炉。有时自己在书桌前不动,爱人也会按时间去帮我烤一个糍粑。白天看到爱人将买回的糍粑泡在水里,就等于预约了深夜与糍粑的对话。烤糍粑带来的愉悦,跟读一本好书,写一篇散文等同,是生活给自己的犒赏。粗茶淡饭,菜根飘香,不起眼的糍粑,是丰收的农作物,是家常的点心,是冬夜的调味,是年前准备丰富的象征。

  糍粑于我,是年味,是青春,是童年。

  (作者单位:中国石化销售有限公司湖南邵阳石油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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