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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鱼趣

来源: 作者: 编辑:赵绍君 2017-01-05 08:5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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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周志斌

  双休日到菜市场逛逛,在一个鱼摊前,一大桶黑压压的泥鳅吸引了我。摊贩马上凑过来介绍说,这是市郊某养殖场出产的,个头大,营养价值高云云。我问:有野生的吗?“野生的?”摊贩面露不耐烦的神色,“过去三十年还差不多,现哪里还捉得到野生的泥鳅?”听着摊贩的絮叨,我的心不禁穿过尘封的记忆,回想起30多年前在家乡所历经的那些鱼趣了。

  立夏将至,草木葱茏。勤劳的乡亲们早早将水田翻耕,只等秧苗拔节成熟,好扯秧插田。晴朗的夜晚,到处哇鸣一片,空气中有几丝闷热,此时正是泥鳅从细软的泥巴里钻出来纳凉的季节。我常下午放学后赶完作业,只等夜幕降临,去请求同村的小姨父带我去“抓”泥鳅。“抓”泥鳅不是抓泥鳅,需要一个简单的铁制工作,像猪八戒的九齿钉耙,不过耙齿是竖的,上面安装有长约一米左右的木柄,叫做“抓子”。一天晚上,我和小姨父吃过晚饭,带上鱼篓、“抓子”和他引以为傲号称“全村最亮的电筒”出发了。他的电筒是经过自己改装的,用旧电筒将筒身加长,可同时装四节一号电池,电筒发出的强光能将泥鳅照懵,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乖乖呆在原地,等待锋利的“抓子”刺穿身体。不一会来到村前的水田,只要照到有泥鳅的踪影,小姨父手起“抓”落,那一条条被钉齿刺穿的泥鳅疯狂扭动着身躯,被他从钉齿上勒下来,扔进我手里提着的鱼篓。都说“呷鱼没得捉鱼味”,这么好玩的事我怎能不体验呢?于是请求小姨父教我“抓”鱼。小姨父的“抓”鱼口诀与现今股票短线高手的口诀出奇地一致,只有“快、准、狠”三字。我是新手上路,况且年纪尚幼,准头与力道都不够,不是没“抓”在泥鳅身上,就是“抓”着了但没刺穿鱼身,每次“抓子”拿出来,上面空空如也,不禁有些气馁。小姨父说,要想成为“抓”鱼高手,就得慢慢练,高手不是一天练成的。有一次,半浑的水里照着一条粗长的泥鳅,正巧这块田里水不深,我屏住呼吸,对准泥鳅用力一“抓”,待“抓子”出水一看,只见这根硕大的泥鳅在“抓子”上疯狂地摆动身躯,企图挣脱钉齿逃跑。小姨父眼疾手快,左手抓住钉齿,右手抓住泥鳅就势勒了下来,扔进鱼篓。我仔细打量这条泥鳅,在篓里颇有鹤立鸡群的感觉,心里不觉乐开了花。

  如果说“抓”鱼是一种血腥暴力的主动出击法,那么“耦鱼”就是一种温柔客气的“请君入瓮”法。“耦子”是一种竹篾编织成的可乐瓶状大小的捕鱼器具,在“耦鱼”时,只需用泥将饵料粘在“耦子”身上离进口三分之一处,在黄昏时放入有泥鳅和黄鳝的水田、池塘和小溪等处,第二天早上去取,就会发现一些泥鳅和黄鳝经不住饵料的诱惑,循着香味通过泥鳅大小、且长着倒须只能进不能出的口子进入“耦子”。放“耦子”的人只要勒掉耦子尾端的篾箍,将尾端对准鱼篓、水桶或脸盆,泥鳅和黄鳝们“哧溜”一声掉了进去,再也插翅难逃。 “耦子”得在黄昏时分偷偷去放,要时被哪个“豆子鬼”发现,不仅鱼会被取走,就连“耦子”也会有去无回。我的小伙伴战强是放“耦子”的高手,我跟着去放过几回。眼馋他每次收获颇丰,偷偷省下买本子和笔的钱,也去买了几只“耦子”。不知是我的饵料不够香,还是地方选得不太好,每天清早去取“耦子”时,里面不是空空如也,就是只有一两根黄鳝,于是渐渐对“耦鱼”失去了兴趣,后来干脆将“耦子”与战强换玩具了事。

  秋后田野,凝露为霜。此时晚稻已收割,稻田里水也放干了,踩着田里细软的泥巴,只要发现有手指头粗细的孔,用食指循着孔刨开泥巴,泥鳅十有八九乖乖地躲在孔的最底端冬眠。在学校勤工俭学的号召下,那年秋天,一逢星期天我就到处去挖泥鳅,捉回家的泥鳅奶奶替我放在水桶里用淘米水养着。几周下来,居然是黑压压地一片。适逢有人到村里来收购泥鳅,一过称,居然有八两之多,卖了六角四分钱。当时别提有多高兴了,这是我人生第一次靠自己的辛勤劳动挣钱啊!

  除了捉泥鳅,我也常在大雨后独自扛着一个粪箕去田边泄洪的口子捞鱼。有时运气好,也能捞着一两左右的鲫鱼,但终究只能拿回来养着玩玩,打不了“牙祭”。有时碰上村里的年轻人拦渠捉鱼,对我们小伢子来说可以一饱眼福。村前面有一条水渠,那时候鱼真多。有时碰上上游拦渠灌溉水田,下游水量骤减,这就是舀水捉鱼的好时机。弯球与凤强等一干游手好闲的青年,选定一段鱼最多的水渠,将两端用泥和石块牢牢砌断,不让水流过来,然后轮流用脸盆往下游舀水。待水舀得差不多时,只见鱼在浅水里来回穿梭。我那时只想早点长大,好有力气去舀那么多水,去捉那些大鱼。这时候,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捉住那些大鱼,最大的差不多有一斤左右。他们是不屑于那些小鱼小虾的,等捉得差不多了,才允许我们小伢子捡些小鱼虾小田螺。

  家乡最大的鱼趣要算是干塘了。小姨父院子后一里处有口塘叫石英塘,论其主权要算是邻村的,这口塘每年要干一次。一逢干塘,等塘主撒网捞走大鱼后,临近两个村的男女老少齐齐下塘,鱼网、拖网、粪箕等十八般武器全用上,那种空前盛况,至今难忘。小孩子们在浅水区游游泳,捡捡田螺,运气好能捉住两指见方的鲫鱼。对我们来说与其说去捉鱼,不如说是去赶场,凑个闹热。

  欢乐的时光总是走得最为匆忙。在我十三岁时,举家迁进镇里的学校居住,虽说也在学校前面的那口塘边“阵”过鱼,但却找不到家乡的那种鱼趣了;至于很多年后进城参加工作,有时朋友组织下乡钓鱼散心,我更是意兴阑珊。去年回家乡探亲,发现童年时宽阔清澈的水渠已狭窄干涸了,那些鱼虾更是没了踪影,不禁感叹沧海桑田、白云过隙,那些关于童年美好的鱼趣只能长留在记忆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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