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如简李云娥
我们母女走出去,常常闹出尴尬的笑话,初看一眼,像祖孙,细看几眼,还是像祖孙。只有为数不多的高人,从我们母女的神态,默契的举止,酷似的面容,判定我们是母女。在学校,我们是师生,在家里,我们是母女,在外面,我们是朋友。
女儿是个十足的捣蛋分子。 41岁那年,我在产房里痛得死去活来,她在里面拳打脚踢,急于冲出敌人的包围圈,哇哇地吹着冲锋号爬出来了,宣告她胜利地诞生。从她出生,没有一天不捣蛋的。两岁时的一个春节,她和大舅妈比赛背唐诗宋词,唱歌跳舞,背了几十首诗,唱了几十首歌,把苏轼的《念奴娇》背出奶声奶气版的气势磅礴,一首《常回家看看》唱得一字不差,足足卖弄了一个下午,最后屁颠屁颠地交给我5张毛爷爷,说是比赛的奖金。
女儿小小年纪就爱显摆,一堆臭毛病。三岁时,幼儿园不去,跑到我教室当旁听生,还经常和大学生抢答问题。有次教普罗米修斯,她造了一个句,"妈妈大发雷霆,把我的碗摔碎了。"说得我尴尬无语。因为有次吃饭,她两个小时才吃了三口饭,我一气之下,把她的碗丢了,没想到她牢记阶级仇,不忘摔碗恨。
每到晚上,只要你脱了外衣刚躺下,她就要喝茶了,连续几天都是这样,有天我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再在睡觉后喊喝茶,打得半死。这天刚把被窝捂热,关灯睡觉。她一本正经地说,妈妈,我出个问题给你做,看你答得出来吗?我饶有兴趣地说,你出吧。"人口渴了,要喝什么?"我一听,知道她又要喝茶了,拿她真是哭笑不得。
每天中午,我要午睡了,她就来请示汇报了。"妈妈,我把饭吃完了。"好像她吃完一碗饭,是完成一项伟大的工程,差不多等于把火箭送上了天。又好像她吃饭吃得很快似的,每次吃饭,不是挨打就是挨骂,最少也要挨几记白眼。
饭吃完了,也消化完了。"妈妈,我想出去和朋友玩。"好像我把她关在深宫里,限制了她的自由。其实每天在外面疯玩,弄得灰头土脸,面目全非回来。"妈妈,我把碗洗干净了。"不就是洗了几个碗,偶尔煮了几次饭,拖了几次地,难道还要我给你评个全国劳动模范,发个荣誉勋章不成?每当你在沉思或在写作,她就装出一副勤学好问的样子,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问得你火冒三丈,按捺不住想打她的冲动。
两母女常在家里发起世界大战,从客厅追到卧室,从卧室追到阳台,一路叫,一路笑。最后把她抱起,重重的抛到沙发上,再用脚在她身上按摩,她笑得打滚,喘不过气来,还在那里喊,再来一次。
女儿很喜欢阅读,以为自己看了几本书,觉得自己很有学问,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学者模样。古语云:食不语,寝不语。她倒好,靠说话下饭,靠说话催眠。每晚,她强制性地要求我听她讲故事。讲故事时,她还要提问考你,看你懂不懂,有时故弄玄虚留下一些悬念。
听她的破故事,我要付一元钱一个的故事费,所以我那些小额的人民币全跑到她钱包里集合去了。我也给她讲故事,却是免费的。每次在学校被留下了,她就使出三十六计,什么美人计,苦肉计,无中生有,声东击西都被她使出来。我不是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就这样被她蒙混过去,其实我知道也是些小毛病,考试粗心了,作业没完成了。有些作业是我故意不要她做的,重复的没有含金量的作业又累人又让人厌倦,纯粹是浪费时间,扼杀兴趣。
这个捣蛋分子还是有点好,有爱心有孝心。每次我感冒了,她给我端茶倒水,老老实实待在床边,静静地看书,轻轻地陪我说话。在家里煮饭炒菜,洗碗拖地,俨然一个主妇。坐个地铁,她怕你下错站,时不时提醒你提东西,扶我下车,满车人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我是个优秀的弱智。要知道,她才九岁,我却是个高级教师呢!
现在的教育走入了一个怪圈,一部分家长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把孩子压在五指山下,学跳舞,学画画,学奥数,学围棋,学乐器•••••学,学,学,学得苦不堪言。好像每个孩子都是天才,每个孩子都是"小蝌蚪",都能考清华。一部分家长打着爱的旗号,说给孩子一个自由的空间,再苦不能苦孩子,再亏不能亏孩子,娇纵溺爱孩子,全民富二代。家长成了熊孩子加工厂老板,制造出大批越来越有特点的熊孩子,一个个无法无天。要星星,就搬梯子摘星星,要月亮就打电话给嫦娥。培养出的孩子脾气比本事大很多。
只有少数家长,是头脑清醒的,我也算其中的一个吧。我既不放任自流,也不逼她成才,该要学习的东西要学,该要掌握的技能要掌握,该要懂的规矩要懂,该要吃的苦要吃。有哪方面的天赋和爱好,就选择性地发挥潜力。我不特别看重分数,反对读死书。课文中没有营养的垃圾东西不要她背诵,提倡海量的阅读,经典的诵读,不盲目崇拜,学会用自己的脑袋思考问题,能独立处理问题。把握好一个度,让孩子健康快乐地成长,既长身体,也长知识,既养成好习惯,又锻炼好品质。这个社会需要科学家,需要总理,也需要许多平凡的人。教育孩子善待一切,学会感恩。这才是成功的教育,才是真正的素质教育。
你觉得我们母女相处的方式怎么样呢?
[编辑:刘恩权]